陳耀文與《天中記》

在明代學(xué)術(shù)史上，確山縣人陳耀文占據(jù)著重要的一席之地。在駐馬店古代文化史上，陳耀文也是最為博學(xué)、留下文字最多的人物之一。

陳耀文（1524年~1605年），字晦伯，號筆山，明朝后期著名學(xué)者、文獻學(xué)家。據(jù)清乾隆《確山縣志》等史籍記載，陳耀文生而穎異，能日記千言、目數(shù)行俱下，鄉(xiāng)里號為“神童”。十二歲補邑庠生。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中舉、二十九年（1550年）中進士，授中書舍人。為官之暇，博覽群書。自經(jīng)史外，若墳典丘索，奇文奧字，以及星歷術(shù)數(shù)，五花八門，無不畢覽。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陳耀文升任工科給事中。因感慨時事，數(shù)上危言，得罪權(quán)貴嚴嵩，貶謫魏縣縣丞。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量移淮安推官。在淮安，陳耀文結(jié)識了吳承恩、吳岫等友人。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任寧波、蘇州同知，遷南京戶部郎中。在蘇州時，與辭官里居的王世貞交好，時相往來。隆慶四年（1570年），升江西布政司左參議。次年，升浙江按察司副使，并奉敕整飭淮揚兵備副使。淮揚多盜，一些里中豪強聚集不法之徒謀取私利，陳耀文擒而治之，為民除害，民為其立德政碑。在任上，陳耀文還注重培育人才，“一時知名士多出其門”。隆慶六年（1572年），升陜西行太仆寺卿。萬歷二年（1574年），陳耀文因不樂邊塞，厭倦了游宦生涯，遂請告歸?；氐郊亦l(xiāng)（今確山縣石滾河鎮(zhèn)陳沖村）后，杜門謝客，日以著述為事，直至終老。

陳耀文晚年的居家生活，據(jù)曾任汝寧府推官的趙南星稱：“晦伯，頯然長者，平生惟讀書，日辨色起，手一編，至暮即寢，不燭。專纂輯鉤考，不甚著作，絕不詩。酒腸甚大，遇敵輒呼巨觥?！币饧搓愐拿刻焯煲涣辆驮缙鹱x書，手不釋卷，天黑就睡覺，不加夜班。專門“纂輯鉤考”，從事典籍文獻的匯輯考證，不寫詩作文。酒量很大，遇到對手時就換用大號酒杯。可見陳耀文性情豪爽，做事專心。經(jīng)31年持之以恒的努力，陳耀文在學(xué)術(shù)上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陳耀文留下的著作有七種，包括：考證諸經(jīng)古義的《經(jīng)典稽疑》2卷，訂正楊慎《丹鉛錄》諸錄舛誤的《正楊》4卷，大型類書《天中記》60卷，大型唐宋詞選《花草稡編》12卷（又作《花草粹編》24卷），雜錄諸書新異之語的《學(xué)圃萱蘇》6卷，雜考性質(zhì)的《學(xué)林就正》4卷，地方史乘《確山縣志》2卷（今僅存上卷）。除成書于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的《確山縣志》外，前四種著作被清代《四庫全書》收錄，后兩種著錄于《四庫全書總目》存目之中。七種著作中，卷帙最為浩繁的是類書《天中記》。

類書是我國古代的一種百科全書式的大型資料性工具書。它采輯各種書籍中的材料，按門類、字韻等重新編排成書，以備檢尋和征引。編修類書需要廣博的學(xué)識，故類書以集體協(xié)作的官修為多，如著名類書唐代的《藝文類聚》《初學(xué)記》，宋代的《太平御覽》《冊府元龜》，明代的《永樂大典》，清代的《古今圖書集成》等?！短熘杏洝穭t屬于陳耀文私人修纂。

《天中記》全書60卷（亦有50卷、55卷本），每卷中分多個類目。比如第一卷中，有“天、日、日蝕、月、月蝕”5個類目；第二卷中，有“星、漢、風、雷、電、云、霧”7個類目。全書有約800個類目，大體按“天、地、人、物”的順序編排。其中，關(guān)于“人”方面的類目特別多，如帝王、后妃、都邑、郡縣、樓閣、門屋、公廨、宗族，以及各種稱謂、器官、性情、官職、佛道、經(jīng)典、醫(yī)卜，乃至娛樂、禮儀等，應(yīng)有盡有。屬于“物”方面的類目也是包羅萬象。在每卷的每個類目之下，又細分多個具體的事目。如第一卷中“天”的類目之下，又有約125個事目。每個事目中，往往輯錄一條或多條各類書籍中有關(guān)這一事目的原文及注釋。在每條引文的文前或文后，同時注明出自何書，使之翔實有據(jù)。遇有出入之處，還酌加按語，附以考證?！端膸烊珪偰俊犯叨仍u價了《天中記》的這種做法：“明人類書，大都沒其出處，至于憑臆增損，無可征信。此書援引繁富，而皆能一一著所由來，體裁較善?！忻饕淮Q博洽者推楊慎，后起而與之爭者則惟耀文。所學(xué)雖駁雜不純，而見聞終富。故所采自九流毖緯以逮僻典遺文，搜羅頗廣，實可為多識之資?！饶苡陔`事之中，兼資考據(jù)，為諸家之所未及?！?/p>

此書之所以冠以《天中記》之名，陳文燭《天中記序》稱：“汝南有天中山，陳晦伯先生記類書而系之，蓋著作藏名山之意云?！贝藭拇_是一部名山之作，陳耀文為之付出了難以想象的艱辛。李蓘《天中記序》云：“陳君晦伯夙負奇資，長多逸思，手不停披于六藝之書，目不輟眡于百家之說。事有所聞，雖遠道其必致；意有所屬，雖蔀屋其必詳。伺曉忘曛，燃膏續(xù)晷，蓋自登第迄今，歷二十年而乃成此書。其力誠強，而其心誠專且恒也?！薄短熘杏洝返膶懽鬟^程，實際歷時近半個世紀。陳耀文的兒子陳龍光與學(xué)者屠隆亦為此書的編纂?？套隽瞬簧俟ぷ?。

《天中記》全書近200萬言，取材廣泛，采輯豐富，征引完備。該書保存了大量古籍材料，為文獻的輯佚、?？钡忍峁┝藢氋F的學(xué)術(shù)資源。199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將《天中記》影印出版。2007年，廣陵書社也出版了《天中記》影印本。

　　陳耀文的另外幾種著作中，《花草稡編》也很值得一說。這部書不是寫植物的，而是一部詞選集?！盎ā敝浮痘ㄩg集》，“草”指《草堂詩余》，《花草稡編》以這兩本書為主要取材對象，兼涉各家詞集，旁采詩話、雜記、叢談、小說，廣采博收，輯錄唐、五代、宋、金、元、明六個朝代600多位詞人3700多首詞作，是明代諸詞選本中規(guī)模最大、最富于學(xué)術(shù)價值的一部，同時也是《四庫全書》所收十二部詞選中唯一的明人詞選?！端膸烊珪偰俊せú莘B編》云：“其書捃摭繁富……編次亦頗不茍。蓋耀文于明代諸人中猶講考證之學(xué)，非嘲風弄月者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