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笛聲

文/李蹊

上世紀70年代初，胡世英老師剛20歲。胡老師教數(shù)學,她課講得好，全校老師都知道，但我們這屆初中新生是不知曉的。

胡老師是一個穿著時尚、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第一次登上講臺，立刻就把全班同學給驚著了。大家像欣賞一朵好看的花兒一樣，緊緊地盯著黑板前面的她。她講課的時候，兩只眼睛一閃一閃的，像是和嘴一起在說話，而那銅鈴般的聲音，簡直有一種魔力。同學們聽得如癡如醉，不知不覺一節(jié)課結束了。同學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都癡癡地笑。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判斷，我們遇到了一位好老師。

至今我都不理解，一個數(shù)學老師，怎么能把課講得那么有滋有味。聽胡老師的課，同學們?nèi)顼嫮倽{玉液；接受胡老師傳授的知識，大家如同醍醐灌頂。同學們就這樣一節(jié)課一節(jié)課地享受著胡老師送給我們的幸福和快樂，每個人心里都很滿足。但是，讓我們沒有想到是，胡老師又送給了我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一個周六下午的自習時間，胡老師信步來到班上。她邁著輕盈的步子，在教室里來回走著，直到下課，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且索性坐在了一個同學旁邊的空位上。她跟那個同學說了兩句話，突然發(fā)現(xiàn)課桌上放了一支竹笛。她拿起竹笛，在手里擺弄一下，和藹地對大家說：“我給你們吹一段笛子吧。”同學們齊聲說“好”，有兩個“成熟”的學生還鼓起掌來。胡老師輕輕地把笛子放在嘴邊，悠揚的笛聲便在教室里響了起來——

“北風那個吹，雪花兒那個飄，年來到……”歌劇《白毛女》中這段經(jīng)典樂曲她一口氣吹了下來。我的家在汝南縣王崗鎮(zhèn)汝河岸邊的一個小村莊，我上高中以前沒有見過柏油馬路，不知道什么是排球，什么是足球，文化層面的孤陋寡聞可想而知，更別談受其他藝術熏陶了。班上的同學大都是和我一樣的農(nóng)村孩子，哪里聽到過這么好聽的笛聲啊，而且是當時我們大家都會唱的經(jīng)典歌曲，尤其還是我們心愛的、漂亮的胡老師吹奏的。一曲吹完，看同學們不盡興，胡老師又吹了一遍“北風那個吹”,接著是《社員都是向陽花》《毛主席來到咱農(nóng)莊》……胡老師接連吹了四五首曲子。

教室里掌聲四起，一片歡呼。老師競也像我們一樣傻傻地笑起來，那笑多么甜美??！

好像從那以后學習就緊張起來，同學們沒有主動邀請過胡老師吹笛子，胡老師再也沒有給我們吹過笛子。我不知道同學們是什么感覺，只知道自己每當閑暇時走進教室，耳畔就會回響起胡老師吹奏的笛音，直到我初中畢業(yè)，乃至到了高中、大學，時不時腦子里還會憶起胡老師給我們吹笛子的畫面，耳邊總能響起胡老師吹奏的笛音。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胡老師激發(fā)了我對音樂的愛好，開始用心聽、用心學唱廣播里播放的歌曲，以致在高中和大學的班會上，能踴躍地站出來唱上一曲并非完美的歌曲，甚至在后來單位舉辦的卡拉OK比賽中還獲得了一次二等獎。

胡老師只教了我們不足一年，就因結婚調(diào)往丈夫工作的城市河北省邯鄲市了。從那時起直到現(xiàn)在40多年了，我一直未能見到過胡老師。胡老師是我一生中最想念的老師之一，而每當想起胡老師，浮現(xiàn)在腦中最清晰的畫面，就是她在教室里給我們吹笛子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