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后,“白毛女”回到了她的出生地
摘要: 歌劇《白毛女》經典唱段《扎紅頭繩》中的喜兒(雷佳飾)?! ?震/攝 聞 進/攝 劉 震/攝 提要:歌劇《白毛女》作為中國新歌劇的“開山之作”,把
歌劇《白毛女》經典唱段《扎紅頭繩》中的喜兒(雷佳飾)。
劉 震/攝
聞 進/攝
劉 震/攝
提要:歌劇《白毛女》作為中國新歌劇的“開山之作”,把西方歌劇藝術與中國革命歷史題材有機融合,采用中國北方民間音樂的曲調,吸收了戲曲音樂及其表現(xiàn)手法,在歌劇中國化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栋酌返囊魳范际菑拿耖g來的,有河北梆子的素材、《小白菜》民歌的素材,中間配樂部分還有秦腔,歌劇《白毛女》深深地接著地氣,深深地植根于民族民間的土壤。
“時下文藝創(chuàng)作存在有數(shù)量缺質量、有‘高原’缺‘高峰’等問題,文化部復排此劇,不僅是向經典致敬,更是為推進文藝繁榮拉開序幕。”著名作曲家趙季平說,“老版《白毛女》是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后的首部歌劇,新版《白毛女》則是貫徹習近平總書記文藝工作座談會講話精神的產物,兩次講話指明了中國文藝發(fā)展的方向?!栋酌吩?0年前開創(chuàng)的是一條康莊大道,是文藝工作者應該走的一條路,在這條路上,我們會走得越來越寬廣。”
70年前在延安和毛主席一起看《白毛女》,吉壇老人還是個7歲的孩子。70年后,當復排的新版《白毛女》回到延安首演,77歲的老人帶著心臟里的9個支架專門從醫(yī)院趕到劇院,為的就是尋找當年那段伴隨了一生的記憶。“還是那個味兒啊,這旋律太熟悉了!”兩個半小時的演出在觀眾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歡呼聲中落幕,老人緊緊地握住“白毛女”雷佳的手,淚水盈盈的眼睛里滿是欣慰。
11月6日晚,由文化部組織復排的大型歌劇《白毛女》在延安解放劇院啟動全國巡演并進行了首場演出。當晚,延安下著小雨,現(xiàn)場近600個座位坐滿了,連過道都擠滿了人?!侗憋L吹》《十里風雪》《扎紅頭繩》《我要活》《太陽出來了》這些經典選段拉近了70年的距離,“咱們的‘白毛女’又回來了!”延安觀眾說。
發(fā)展民族歌劇,是對延安精神的一種傳承
70年前,民族原創(chuàng)歌劇的開山之作《白毛女》在延安誕生,成就了我國民族歌劇的經典。70年后,這部經典再續(xù)傳奇。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今天,那首熟悉的《北風吹》被再次唱響,從表演到聲腔,雷佳用清澈的嗓音為觀眾展現(xiàn)了17歲的喜兒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段沂侨恕芬欢危瑒t通過咬字、潤腔、氣息、情感、身段,表現(xiàn)出優(yōu)秀歌劇演員極為強大的控制力和爆發(fā)力。“演出細膩,水準高,狀態(tài)好。”對于第四代“白毛女”取得的巨大突破,專程趕去延安觀看首演的著名作曲家趙季平如是說。一句“功夫不負有心人”,道出了舞臺背后的艱辛付出。
新版《白毛女》歌劇中喜兒的扮演者雷佳,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歌舞團青年歌唱家,國家一級演員,“新國風音樂”的倡導者與傳播者。作為中國新生代民歌的領軍人物,雷佳的演唱兼具民族、美聲、戲曲之美,雄渾大氣,靈秀逸韻,曾被格萊美獎評委會主席Joshua Cheek譽為“最中國的聲音”。
“對于學習聲樂的年輕人來說,挑戰(zhàn)歌劇經典《白毛女》的難度不是技術,而是和劇中人物的貼近、再貼近。”雷佳說。
為了對人物形象塑造有更深刻的認識與體悟,在舞臺上呈現(xiàn)出“不只是一群穿著舊式衣服的現(xiàn)代人”,2015年3月,劇組30余人赴“白毛女”原型地——河北省石家莊市平山縣北冶鄉(xiāng)河坊村實地深入生活,除了雷佳、侯克明、劉鳳德等主創(chuàng)人員和演職人員外,還包括曾參演過《白毛女》的78歲的王起飛和63歲的王靜。大家住在老鄉(xiāng)家,與鄉(xiāng)親們同吃同住同勞動。在老鄉(xiāng)們手把手的指導下,雷佳學會了打柴、放羊、包餃子、做貼餅子、點鹵水豆腐……切菜傷了手、餅子滑到了鍋底、鋤地磨出了水泡,再加上洗澡不便、上露天茅廁等,演員們對幾十年前楊白勞、喜兒的困苦生活有了更加真實的感受。通過實地考察白毛女洞、奶奶廟、黃家大院,參觀西柏坡中共中央舊址、西柏坡紀念館以及白毛女陳列館,演員們也對人物形象塑造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與體悟。
70年過去了,《白毛女》這部誕生于延安的經典歌劇,形式、劇情經歷了多次改編,僅主角“白毛女”的扮演者就經歷了四代。從以王昆為代表的第一代“白毛女”、以郭蘭英為代表的第二代“白毛女”,到以彭麗媛為代表的第三代“白毛女”,再到以雷佳為代表的第四代“白毛女”,這部紅色經典歌劇凝聚了幾代人的情感記憶,“薪火相傳”的含義在這一次復排中得到了最好的體現(xiàn)。
為了傳承民族藝術經典,第二代、第三代“白毛女”手把手地把戲傳給雷佳——85歲高齡的著名歌劇表演藝術家郭蘭英老師應邀專程從廣州來到北京,輔導排練長達20余天;曾因飾演“喜兒”榮獲我國戲劇最高獎——梅花獎的彭麗媛教授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審看和指導劇目修改,并專門給主演上課,為他們排戲示范?!栋酌纷髡摺⒛暧饩叛馁R敬之老先生,擔綱顧問的解放軍藝術學院原政委喬佩娟等老藝術家,都數(shù)次到現(xiàn)場觀看《白毛女》內部合成排演并提出意見和建議。藝術家前輩們對民族藝術發(fā)自內心的熱愛、嚴謹?shù)墓ぷ髯黠L和精益求精的藝術追求,讓雷佳感動。
為讓青年演員真切地體會角色,郭蘭英老師一遍遍地給演員做示范。“記得有一次,郭蘭英老師現(xiàn)場示范好幾次如何向楊白勞‘下跪’,第二天膝蓋傷病引發(fā)腳趾感染,她忍著鉆心的疼痛擠出膿液,仍堅持每天到現(xiàn)場指導排練,在場的年輕人無不為之動容。”雷佳說,大家都攔著不讓她再做示范動作了,可郭蘭英老師說:“我不跪,孩子們就體會不深。哭爹要跪一次,黑虎堂、蘆葦蕩——還要跪兩回呢!”果然,到了“蘆葦蕩”一場,郭老師腳傷還沒好,就又開始示范“喜兒”如何在蘆葦蕩中匍匐前進,看得全場人都濕潤了眼眶。為讓青年演員真切地體會角色,喜兒哭爹一場,她撕心裂肺地表演示范一次,就能讓全體在場的人落淚一次。
“孩子,我們大半截都入土了,希望把民族歌劇中這些好的傳統(tǒng)、好的東西留下來,你們盡管來學。這是老藝術家經常說的話。”在雷佳看來,接受前輩們的指導,其實是一種搶救性的繼承。采訪中,雷佳一直在強調傳承:“傳承優(yōu)良的傳統(tǒng)文化,傳承民族歌劇,傳承前輩對待藝術的態(tài)度。”除了自身刻苦的排練,正因為有了老藝術家們的指導,雷佳才漸入佳境,并越來越成為角色本身。
啟動此次《白毛女》全國巡演的延安解放劇院位于寶塔山下,這讓雷佳覺得意義非凡。“對自己而言,葆有對藝術的敬畏之心,發(fā)展民族歌劇,本身就是對延安精神的一種傳承。”雷佳說。
《白毛女》是在新秧歌運動基礎上創(chuàng)作出來的中國第一部新歌劇,也是民族歌劇的里程碑。在趙季平看來,作為中國新歌劇的“開山之作”,它把西方歌劇藝術與中國革命歷史題材有機融合,采用中國北方民間音樂的曲調,吸收了戲曲音樂及其表現(xiàn)手法,在歌劇中國化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白毛女》的音樂都是從民間來的,有河北梆子的素材、《小白菜》民歌的素材,中間配樂部分還有秦腔,歌劇《白毛女》深深地接著地氣,深深地植根于民族民間的土壤。
“時下文藝創(chuàng)作存在有數(shù)量缺質量、有‘高原’缺‘高峰’等問題,文化部復排此劇,不僅是向經典致敬,更是為推進文藝繁榮拉開序幕。”趙季平說,“老版《白毛女》是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后的首部歌劇,新版《白毛女》則是貫徹習近平總書記文藝工作座談會講話精神的產物,兩次講話指明了中國文藝發(fā)展的方向?!栋酌?0年前開創(chuàng)的是一條康莊大道,是文藝工作者應該走的一條路,在這條路上,我們會走得越來越寬廣。”
寫群眾,為群眾寫,寫給群眾看
1945年4月28日,也就是中共七大召開的前一天,延安魯迅藝術學院集體創(chuàng)作的五幕歌劇《白毛女》在延安中央黨校禮堂為大會做了獻禮演出。首演成功后,接著又在延安城南新市場為群眾演出,轟動延安城。演出最后一幕喜兒回到村里與鄉(xiāng)親團聚時,不少觀眾熱淚盈眶,有的還拿出手絹抹眼淚。
作為歌劇《白毛女》的第一批觀眾,吉壇老人記得,在楊家?guī)X大禮堂的那場首場演出,觀眾席上坐著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陳毅等中央首長,那天他有幸和大人一起進劇院,“高興壞了,不過小孩子那時還不太懂戲的內容,一心想看的是下巴上有痦子的毛主席。”吉壇還特別佩服“白毛女”那副好嗓子,清脆而嘹亮,在那個沒有麥克風、擴音器的時代,靠清唱連續(xù)唱多場也聽不出一點沙啞來。從楊家?guī)X到棗園,從舞臺到銀幕,吉壇一路追著《白毛女》,到底看了多少遍都記不清了,直到后來成為延安電影院的美工,從事電影海報創(chuàng)作,一生都在用畫筆描繪延安老電影的正能量。
在那個年代,《白毛女》就是有著這樣的魅力。
“導演扒著幕縫兒看中央首長和各路來的軍隊,看他們的反應,好多人哭了,有人看見毛主席擦眼淚。”回憶當時新歌劇《白毛女》上演的場面,第一代“白毛女”王昆曾表示,不管怎么給這部戲榮譽,最重要的是它感動了千千萬萬的觀眾。
《白毛女》延安首演之后公演了30多場,場場爆滿。作家丁玲曾這樣描述看戲的場景:“每次演出都是滿村空巷,扶老攜幼……有的淚流滿面,有的掩面嗚咽,一團一團的怒火壓在胸間。”在東北,錦州戰(zhàn)役前,前線戰(zhàn)士們看了《白毛女》后,“恰似在烈火上加潑一瓢油,使火焰燒得更為熾烈,到處響起一片‘要為喜兒報仇’的口號,飛來千萬張請戰(zhàn)殺敵的決心書。”最終,《白毛女》風潮席卷全國,有研究者稱《白毛女》“唱出了一個新中國”。
歌劇《白毛女》,素材源于晉察冀抗日根據地文藝工作者邵子南創(chuàng)作的帶有傳奇色彩的報告文學《白毛仙姑》。故事發(fā)生在上世紀40年代,在晉察冀邊區(qū)的河北省西北部地區(qū),盛傳有一個滿頭白發(fā)、渾身發(fā)白的“仙姑”,后被邊區(qū)干部發(fā)現(xiàn),將她從山洞中解救出來。1944年,魯迅藝術劇院的師生們決定將白毛女的故事改編成一部新型歌劇,作為向中共七大獻禮的劇目。劇本最初由邵子南執(zhí)筆,后由賀敬之、丁毅執(zhí)筆,這就是1945年首演的版本。
首演第二天一早,中央辦公廳便向劇組傳達了中央領導同志的三點意見:第一,主題好,是一部好戲,非常合時宜。第二,藝術上是成功的,情節(jié)真實,音樂有民族風格。第三,黃世仁罪大惡極,應該槍斃。
“在首演的版本里,黃世仁沒有被槍斃,在劇結尾只被判了刑。這下看演出的群眾可不答應了,紛紛提出批評,要求槍斃黃世仁。于是在以后的版本里,黃世仁都難逃一死。”吉壇說,當年自己看的每一場幾乎都有改動,“最初喜兒在山洞里那場,手里是抱著嬰兒的,可老百姓說那么艱苦的條件孩子怎么可能活下來?以后嬰兒就不見了。像這樣的細節(jié)推敲那時候還有很多”。
寫群眾,為群眾寫,寫給群眾看,歌劇《白毛女》的創(chuàng)作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接地氣的過程。
1942年5月,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毛澤東發(fā)表重要講話?!吨v話》滿腔熱忱地號召廣大革命的文藝工作者,到群眾中去,到火熱的斗爭生活中去,創(chuàng)造出反映火熱的群眾斗爭生活、為群眾所喜聞樂見的文藝作品。文藝“為群眾”以及“如何為群眾”成了文藝界的核心命題。
此后,歌劇《白毛女》又根據當時革命斗爭的現(xiàn)實進行了提煉和加工,全劇通過喜兒的遭遇,深刻地表達了“舊社會把人逼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的思想主題。
不光故事本身從群眾中來,為了檢驗群眾是否喜歡,創(chuàng)作團隊干脆把院子當成排練場。排練時,魯藝的教員、學生、炊事員、附近的老鄉(xiāng)經常圍得滿滿的,邊看邊評論,遇到不符合農村生活細節(jié)的地方就會及時指出。有了面對面的交流,舞臺上的《白毛女》就這樣一天天豐滿起來。
經過無數(shù)次的藝術實驗,“民族新歌劇”的樣態(tài)終于從秧歌劇、話劇、西洋歌劇、民間小調等形式中獲得啟發(fā),生成為獨特的具有民族特色的中國歌劇,令人耳目一新的《白毛女》中不少唱段因此而流行不衰。在中國歌劇史上,第一個走出國門的就是《白毛女》。1951年,中國青年文工團攜歌劇《白毛女》赴蘇聯(lián)和東歐9個社會主義國家以及奧地利維也納演出,巡回152個城市,長達一年多,演出437場,觀眾達242萬多人,把中國歌劇的獨特之美呈現(xiàn)給了世界。
由于歌劇《白毛女》的巨大成功,同名電影、芭蕾舞劇、京劇、連環(huán)畫相繼問世,70年來,《白毛女》以多種藝術形式被廣泛傳播。新時期以來,《白毛女》又多次重演——1983年,為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90周年,芭蕾舞劇《白毛女》再次公演;1985年,歌劇《白毛女》復排上演,歌唱家彭麗媛成為歌劇《白毛女》中喜兒的扮演者,在第三幕第三場彭麗媛唱出根據河北梆子改編的“我要活,我要活……”這一唱段時,極富情感,戲劇表現(xiàn)力非常強;2005年,為紀念芭蕾舞劇《白毛女》誕生60周年,上海芭蕾舞團舉辦了“《白毛女》故鄉(xiāng)行——從延安到上海巡演”活動;2011年,為慶祝建黨90周年,歌劇《白毛女》再次復排公演。
在70年的風風雨雨中,每一個版本的《白毛女》都承載著時代的深刻內涵。2015年是歌劇《白毛女》首演70周年,新版歌劇《白毛女》公演,3D版電影《白毛女》也在拍攝之中。70年后的今天,從黃土高原走出去的《白毛女》重回延安,依然散發(fā)著歷久彌新的藝術魅力。當熟悉的旋律響起,現(xiàn)場觀看歌劇的不少觀眾情不自禁地跟著哼唱起來。
沒有藝術創(chuàng)新,就沒有《白毛女》
當年演《白毛女》,據說臺下憤怒的戰(zhàn)士差點向演黃世仁的陳強開槍,此后部隊首長規(guī)定,觀看《白毛女》必須子彈退膛?!栋酌凡粌H具有藝術影響力,還直接觸動了窮苦中國人最深層次的情感,讓他們從千百年精神奴役的創(chuàng)傷中覺醒,從而迸發(fā)出了巨大的精神力量??梢哉f,像《白毛女》這樣,將藝術的影響力直接轉化為精神力量乃至戰(zhàn)斗力的作品,在世界文藝史上也極為罕見。
作為1945年誕生在延安的中國首部原創(chuàng)民族歌劇,《白毛女》的每一句唱詞、每一個情節(jié)都深入人心。之后每個版本的《白毛女》都承載了原版演繹的精髓,同時也呈現(xiàn)出了新時代的藝術特征。王昆演繹的喜兒,獨具一格的特色嗓音,動聽優(yōu)美,結合了中國民歌以及地方曲藝和民間戲曲的唱法,極富中國民族特色,讓人耳目一新;郭蘭英演繹的喜兒,采用了中國戲曲的唱法,融合個人情感,用悲涼動人的嗓音唱出了喜兒凄慘的遭遇,動人心扉;彭麗媛飾演的喜兒,既充分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音樂戲曲的獨特成就,又充分借鑒了西方歌劇演唱的科學方法,形成了“中國民族聲樂的學院派”,其演唱效果既是中國氣派、中國韻味,又能長時間、多場次地保持豐滿潤澤、宏達深厚的聲樂藝術張力;年輕的雷佳在學習幾位前輩的藝術特色的基礎上,則彰顯了新時代的特征,融匯民族唱法與現(xiàn)代的氣聲唱法,細膩唯美、自然親切,情感的表達更加有感染力。
記者在演出現(xiàn)場看到,新版歌劇《白毛女》,相比原作三個半小時的內容,已精簡為兩個半小時。與此前版本的《白毛女》僅以民樂配樂不同,新版配樂為民樂和交響樂聯(lián)合現(xiàn)場演奏。舞臺布景也更加考究,燈光、配樂均呈現(xiàn)出現(xiàn)代化的新意。
“幾代人琢磨了幾十年,一招一式,前人都已經想透了,復排《白毛女》追求的是原汁原味的呈現(xiàn)。”參導歌劇、導演3D電影的侯克明說,為使《白毛女》既“原汁原味”,又具有時代特色,主創(chuàng)人員本著“守本創(chuàng)新”的原則,潛心創(chuàng)作,在劇本結構、臺詞唱段、音樂編配等方面大膽創(chuàng)新,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全劇先后5次進行內部合成排演,劇本改了10余稿,舞美設計大大小小的改動多達幾十次。
沒有藝術創(chuàng)新,就沒有《白毛女》。70年前,從創(chuàng)作之初歌劇《白毛女》就在藝術形式上做了一次全新的嘗試。用河北民歌《青陽傳》的歡快曲調所譜寫的“北風吹,雪花飄”來表現(xiàn)喜兒的天真和期待;用深沉低昂的山西民歌《揀麥根》的曲調塑造楊白勞的音樂形象;用河北民歌《小白菜》來表現(xiàn)喜兒在黃家受黃母壓迫時的壓抑情緒;用高亢激越的山西梆子音樂凸顯喜兒的不屈和渴望復仇的心情,創(chuàng)作者明白,“新歌劇”不同于西洋歌劇,也不同于中國的民間戲曲,而是在秧歌劇基礎上的一種新創(chuàng)造,也是歌劇民族化與戲曲現(xiàn)代化相互融合的一種新探索。
70年過去了,藝術創(chuàng)新需要結合時代特征和演員的特點,新版《白毛女》更加強調回歸歌劇藝術本體,突出音樂性、歌唱性和旋律性。比如對“趙大叔講紅軍”“穆仁智強搶喜兒”等幾場戲進行再創(chuàng)作,把以前的對白和臺詞改成了唱段,增強了歌劇的感染力;“喜兒和大春在山洞相逢”一場,恢復了兩人的二重唱,聲情并茂,引人淚下。同時,無論是劇情處理、演員表演,還是音樂編配、舞美設計,都保持了鮮明的民族特色。讓很多老觀眾驚喜的是,新版《白毛女》增加了一段喜兒的謠唱曲《我是人》。生存權利的吶喊,對演員的表現(xiàn)力提出了極高的要求。沒有前人經驗可汲取,沒有外國歌劇可借鑒,雷佳此段的演唱效果卻不遜詠嘆調《恨似高山仇似?!罚浞终f明了“創(chuàng)新是文藝的生命力”。
在充分繼承前輩藝術家精髓的同時,雷佳在許多細節(jié)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創(chuàng)新,強化了戲劇性沖突。比如第四幕中的《恨似高山仇似?!?,是刻畫主人公性格的“重頭戲”。在幕后唱出的第一句,一個“恨”字被雷佳做了強烈的下倚音處理,而“山”字被拖音處理為漸強,這些都是譜面上沒有的。“路斷星滅”和“冤魂不散”則進行了速度上的對比,形成了整體情感上的統(tǒng)一和細節(jié)上的差異,以求“形散而神不散”的韻味。表演上,雷佳展露出深厚的戲曲表演功底,把喜兒從一個單純質樸的農家少女到一個仇深似海的復仇者的心路歷程描繪得栩栩如生,在奶奶廟偶遇黃世仁那場戲,為了表現(xiàn)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激烈,雷佳設計了一個從供桌上跳下來痛打仇人的動作,這張供桌高1.5米,導演曾經出于安全考慮反對她做這個動作,可雷佳一再堅持……
“其實是根據現(xiàn)代人的審美觀念做了些調整,但更多的還是繼承老傳統(tǒng),想更好的把這些藝術精品傳承下來。”雷佳說。
許多藝術家認為,藝術可以放飛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腳踩堅實的大地。文藝創(chuàng)作方法有一百條、一千條,但最根本、最關鍵、最牢靠的辦法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當年的“白毛女”又回來了,就是在提醒所有的文藝工作者,文藝不能在市場經濟大潮中迷失方向,不能搞跟風炒作與閉門造車,否則文藝就沒有生命力。復排《白毛女》,可以說是文化工作者的一堂生動教育課。習近平總書記主持文藝工作座談會并發(fā)表重要講話指出:“文藝是時代前進的號角,最能代表一個時代的風貌,最能引領一個時代的風氣。”無論哪個時代,文藝都具有極強的人民性。
通過這部戲能讓更多的年輕人了解歷史,也是創(chuàng)作者的一個初衷,因為“現(xiàn)在的學生雖然大都知道已經寫進課本的《白毛女》,但很少有人完整的看過”。延安大學延安文藝研究中心主任王俊虎認為,《白毛女》不僅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讓人民群眾特別是廣大青少年了解和熱愛民族歌劇,培養(yǎng)歌劇市場和觀眾,促進歌劇藝術的普及推廣。特別是復排《白毛女》過程中通過老一輩藝術家的傳幫帶,推出優(yōu)秀青年藝術人才,提升他們的思想修養(yǎng)、藝術水平和表演功力。這關系到這部經典民族歌劇的傳承,關系到中國歌劇事業(yè)和民族聲樂的傳承。
延安首演之后,新版歌劇《白毛女》已經踏上了全國巡演之路。山西太原、河北石家莊、廣東廣州、湖南長沙、上海市、浙江杭州、山東濟南、吉林長春等地演出后,12月15日將回到北京中國劇院連演3場,總演出場次達19場
“歌劇被譽為‘人類藝術皇冠上的明珠’,《白毛女》作為中國第一部民族歌劇,代表了我們民族藝術的一個高度,在傳承的基礎上融入個性和創(chuàng)新,讓這部傳統(tǒng)的紅色經典歌劇不斷散發(fā)出新的光彩,這是年輕一輩藝術工作者的責任和義務。”雷佳說。
責任編輯:y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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