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 羊

□ 許 偉

老侯家的羊丟了！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日午后，吹在臉上的風(fēng)都帶著燙，好像剛從蒸鍋里出來的熱氣，直往人臉上、懷里亂竄。天空中偶爾飄過一片陰云，但很快又游向遠(yuǎn)方。田地里的莊稼都耷拉著腦袋，路邊的楊樹低垂著闊葉，知了在樹上高一聲低一聲地聒噪著，鄉(xiāng)村連同附近綿延起伏的山嶺沉浸在一片寂靜的悶熱中。

望著不遠(yuǎn)處啃草的羊群，坐在樹蔭下熱汗直冒的老侯自言自語：“要是老天爺能再下一場雨就好了。”可他很快又否定了這個自私的想法：“還是別再下了，鄭州、新鄉(xiāng)、周口的老鄉(xiāng)還在洪水中遭罪呢！”他忽然就想到了新聞畫面中被洪水淹死的牛和路邊無人看管的羊。

從家中那臺信號時好時壞的電視中，老侯知道，省城鄭州和北邊的新鄉(xiāng)剛剛遭受百年不遇的暴雨洪災(zāi)。老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后，又暗自慶幸那場極端性暴雨擦肩而過，沒下到自己這邊。

羊群向山洼處游蕩，就像天上一簇簇卷舒開合的云彩靠近又分離。老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他醒來時，已是太陽西沉。他用手抹去額頭的熱汗，再抖抖被汗水洇濕的襯衫，感覺涼快多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羊群，連忙起身往山洼處奔去，可那里除了幾堆羊屎蛋外，哪里還有羊的影子。

老侯四處尋找羊群，卻一無所獲。眼看太陽就要落山，老侯急了，急得腦門直冒冷汗。

一位路過的村民告訴老侯，剛才鄉(xiāng)道上開過去一輛裝牲畜的貨車，車上有羊“咩咩”的叫聲，怕是被羊販子偷了去呀！老侯一聽，更著急了。那十只山羊可是他辛苦一年多才養(yǎng)成了這般大，還指望它們秋后賣錢補(bǔ)貼家用呢！他急忙撥打110，把丟羊的經(jīng)過和猜測都告訴了接警的人。

半小時后，一輛警車匆匆駛了過來。兩個警察走下警車，仔細(xì)詢問著老侯走失的羊群特征，并對羊群留下的痕跡進(jìn)行拍照取證。他們安慰著一臉沮喪的老侯，說一定會盡力幫他找回丟失的山羊。

不大一會兒，老侯所在的村委各村組微信群出現(xiàn)了一條緊急尋羊的公告，并號召黨員群眾幫忙尋找。趁著夕陽未落、暑熱減退，兩個民警沿著山嶺開始了尋羊之旅，直至夕陽西下、暮色四合，未果。

翌日，當(dāng)?shù)毓才沙鏊哟罅司ν度雽ぱ虻男辛?。由副所長帶領(lǐng)三位輔警深入附近山嶺間繼續(xù)找羊，依然未果。

次日，民警繼續(xù)找羊，他們沿著羊群留下的蛛絲馬跡，走遍了附近的山山嶺嶺，穿過數(shù)不清的山間小道，于當(dāng)日傍晚時分在一處山坳的灌木叢里，終于尋到了正在悠閑躺臥著的羊群。四人會心一笑，細(xì)細(xì)一數(shù)，不多不少、大大小小剛好十只山羊。

老侯聞訊趕來。他看看靜臥在草叢中的羊，再看看為幫助他尋羊而汗流浹背的四位民警，激動萬分，竟一時不知道說啥才好，只是傻傻地站在那兒。副所長看出了老侯的窘態(tài)，上前叮囑老侯趁天色未晚趕緊把羊群攆回家。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山村炊煙四起。在蜿蜒的山道上，憨憨的老侯、樸實的民警，趕著一群“咩咩”聲不斷的山羊走向鄉(xiāng)村，定格成一幅溫馨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