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鮮桃

□王太廣

我最早吃到五月鮮桃是1965年麥收時節(jié)。大姐嫁到新李莊大隊賴莊之后，才知道這個莊的西頭有一片桃樹林，每棵桃樹結的都是五月鮮桃。

看到大姐摘的一筐五月鮮桃，色澤鮮艷，白里透紅，我立馬就流出了口水，一下子吃了七八個，連打幾個飽嗝。

我好奇地問父親：“咱家的桃樹結的桃咋熟恁晚呢？”父親說：“咱家的是紫櫻桃、二節(jié)桃，都沒有五月鮮桃下來得早。”我說：“咱家咋不栽五月鮮桃呢？”父親說：“咱莊沒有那品種，得嫁接，麻煩著哩！”

第二年春天，大姐把嫁接好的五月鮮桃樹苗送到我家。母親為了讓這些樹苗得陽光，長得快，栽到了院子的南頭。她邊栽邊告訴我：“桃三杏四，桃樹生長三年就試著開花、掛果了。”

果真如此，三年后的春天，我家的院子幾乎被粉紅色浸染。朵朵桃花，競相開放，蜂飛蝶舞，穿梭花間，濃香撲鼻，沁人心脾。

小麥開鐮收割后，五月鮮桃逐漸成熟了。經母親同意，我踩在凳子上，摘下鮮紅的桃子。皮上雖有一層細細的絨毛，我來不及用水清洗，僅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張著大嘴啃起來。哇，清甜爽口，嘴里含著甘甜的果肉真舍不得咽下去。

從那以后，隨著桃樹長大，五月鮮桃結得越來越多。每當五月鮮桃下來，如果有人路過俺家，或鄰居來串門，父親和母親都會喜滋滋地盛情相邀，讓人家品嘗。有的人不好意思摘，父母就讓我摘。熟透的五月鮮桃只需用手一捏，桃子便一掰兩瓣，然后用嘴輕輕一咬，果肉和果汁就進嘴下肚了。

五月鮮桃成熟得很快也很短暫。成熟后的桃子如果不及時摘就會落地，白天落下后，如果沒人發(fā)現拾起，就會被雞叨、被鳥啄、被豬啃。如果遇到刮風下雨，掉在地上的桃子會更多。

五月鮮桃留給我的記憶，不僅有桃子的甘甜，還有汗水的洗禮。我家門口的五月鮮桃，是人生的速寫；五月鮮桃的滋味，也是人生的滋味。